守望者——政治

节选：《失落残阳》第四章 阿拉斯之厄

在之前的两章中，我们已经大概了解了守望者对接触文明的正面作用。这一影响深远到自那段传说之后已有许多个年代，这两个文明依旧有着大量的后代与灿烂的文明。

但就如同一种族的不同个体存在区别一般，曾与守望者所接触过的文明并非每一个都有着美好的结局。

如果园的那位著名历史学者，克罗维斯·布瑞所说：即是饱受阳光照射的枝叶，也总有萎靡不振者。而阿拉厄文明便是其中一员。

就目前的勘探结果看，阿拉厄文明十分的……诡异，在守望者抵达之前，他们的技术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如短距离太空航行等技术已然掌握。社会与文化层面也有繁荣的记录，虽然由于母星近似潮汐锁定的情况导致发展速度较慢，但他们终究走到了这步。这一时刻，在他们的编年史中被称为“丰足纪元”。

或许也是因为这一因素，守望者在某一天出现在了阿拉厄母星的上空。

「丰足383年10月」

天空显现出诡谲的酒红色，即使是阳半球也依旧明显。如两百年前天文协所留下的记录一般，那片深红色的星云此刻已经到达了星球上空。

到目前为止，除开可见光波段外，各类沟通频道似乎并未受到影响。但无人探测设备在进入该空域后便无法联系。载人接触目前天文协正在商讨之中。

「丰足384年1月」

一小团物质由空中掉下，浑圆纯白的球体，就那么漂浮在议会的上空。

没人知道它从哪来，但我想所有人都和我一样，靠着那中生物的直觉猜到了来源。那团红云。

有些议员害怕，他们总是叫嚣着要用武器把它摧毁。大部分人否定了这一决定，但具体应该怎么做，议会讨论了许多个日夜，并未得出结果。

它只是那么漂浮着。我甚至可以从它上面看见自己。

傲慢扎根于阿拉斯人的血液之中。他们当然也有傲慢的资本，毕竟由于母星的恶劣环境，能够发展到这一地步已然是幸运与意志共同结合的结果。但他们实际上依旧未曾脱离愚昧，步伐未曾走远便已自居万物之主。

那么与守望者初次接触时的恐惧与惊慌，以至于打算动用武器的行为，想来也不是那么的奇怪。当然幸运的是，我们发掘记录的作者还未如此的狂妄。

不过，作为如此环境下生长起来的种族，他们的适应性自然是十分顽强的。在实用主义思想的推动下，他们很快接受了守望者的存在，并在极短的时间内接受了守望者所提供的“赐福”。使用一个偏向神话的称呼来形容那些能感受守望者的人员：

先知。

「丰足384年8月」

因为家乡的事，我得以暂时远离首都，远离了守望者。脑中它提供的画面也有所淡化，许久未经历的平和梦境得以再次与我重逢。路上的这段时间也总算能让我得以暂时从各种事中脱离出来，简单整理这段时间的事情与我目前有些混乱的思绪。

与许多无法感受守望者的大众预想不同，它并非纯粹的“无私”。虽然确实有提供与我们它所掌握的知识等信息，但只有我们知道，前提是我们需要提供足够的信息。不一定是技术，它所不了解的便可以。当然，就双方的信息量与科学委员会的反应来说，它也确实算得上是无私了。

但我对它的行为持质疑态度，不是质疑什么额外目的。若是那样，守望者也不应直接将它的核心暴露于此。只是，我们目前能够掌握它所给予的一切吗？

大众似乎变得更加迷信了。我无从得知。

如这位记录者所说，阿拉斯后续的走向诡异的处于一个持续倒退的阶段。他们的文明近乎倒退了就他们的历史来说，约是当时千年前的水平。曾经的天文协会与科学委员会被认为不被需要，在比与其短暂的时间内消失在了历史之中。先知组成的组织接替了他们的位置，为大众与工业提供相关技术，下属存在着地位较低的应用结社，负责将从守望者处获得的技术进行实用测试。与过往的委员会比起来，那便是差的不到一星半点。

但他们并未意识到自身的问题所在，甚至把编年史的前缀做了一次小小的修改。

“不朽。”这是他们的新纪年法。

「不朽3年7月」

科学委员会与天文协会的声量愈发细微，会议时甚至有议员会直截了当的对对应议员发出不合时宜，近乎嘲讽的质问。而他们只能做出十分无力的辩解。“你们当时甚至想不自量力的对守望者发动攻击。”可实际上说出这番话的人才是当时真的这么打算的家伙。

有够讽刺。

就好像这个前缀一般。

「不朽18年4月」

我不知道守望者提供的信息是否对所有先知完全相同，但就我个人所看到的景象而言，它似乎对我们产生了一些类似失望的情绪。

我想这与天文协的解散有关。虽然议会会长尽力保留这一支，但她此刻的声量也以不被许多人在意。先知终究成为了大众最崇拜的人。

仅次于那颗漂浮在议会上方的部分守望者。

如果议会厅还是议会说了算的话。

虽然自一开始，阿拉斯自不朽这一纪元起始走上了持续后退的道路，但以“不朽”为前缀的纪年法起文明持续的时间比预想的要长的多。或许是因为，守望者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尚未离去。至于原因，在另外一些记录中可以寻见。

我们于第一章中较为简略的描述了守望者“赐福”这一被众多文明赞颂的行为。以感官的方式提供知识等信息，借此来推动文明进步。

当然这只是大部分不了解的人所臆想出来的美化内容，其中各种艺术作品的创作者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事实上如上方文献记录的一般，守望者同时需要对方提供足够的未知信息。当提供至一定数量后，它才会以类似等价交换的方式提供相关信息。与其说是赐福，不如说是一场两个文明间的交易。

或许政治博弈更符合这一情形的描述？

那么阿拉斯人做了些什么？

「不朽43年9月」

议会也基本算得上是名存实亡了。过不了多久，我这位最后的议会长也就退位了。好笑的是，这群自诩与守望者交流最多的先知甚至都没意识到问题所在。

我给之后会接任的家伙做了些准备。没有人愿意听，我只能在这最后给它留点吃的，在它去别的地方觅食前让它多吐出来一点东西。

我不知道这是否正确，但我已经改变不了什么。至少我负责过了。

希望它认为我们的历史有着足够的信息量。尤其是各种斗争。

我并不认为这种行为有着什么可取之处，因为守望者所需的信息量自然是比他们所产出的多。这一行为自然延长了对阿拉斯的“赐福”持续时长，但就我而言，延长时间只不过是加重对其的依赖性。自研的各项技术回退到更久远的时代水平而已。

不朽44年5月，最后一届常规概念上的议会退出了阿拉斯的舞台。先知们接管了高层的近乎一切。至于那个时候的议会？先知内部的圆桌会议罢了。而此刻的先知，只是一堆传音机器罢了。

但他们又同时是如此的自信十足，认为在这之后他们会继续繁荣，这一阶段的不朽实在是过于简陋。遂再一次改变了纪年法的前缀。“黎明”这一充满希望的词汇此刻却是讽刺意味十足。

他们甚至依旧不满于此，短短的三年过去，他们的狂妄与自大与日俱增。先知这一称呼他们已然不满足，需要一个更能符合此刻他们崇高地位的代称。

黎明4年1月，前缀改为英杰。次月，普天同庆。

在这之后繁荣持续了许久。英杰这一前缀之后跟随的年份甚至有了三位数的记载。

但这繁荣终究有前提。

英杰264年，守望者离开。后世将纪元自此改为影临。带来希望与光明的天使已然离去，暗影便再一次袭来，很准确的名称。

只是这一次，阿拉斯人没有如之前一般，再次抵抗的住前来的挑战。

他们甚至没有战胜自己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