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
“你说，为什么地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凭空出现？”Estelle淡蓝色的长发在舷窗旁漂浮着。
我整理着腰间装得满满的密钥袋：“我记得这个问题还是我先问的你。”
每隔一段时间，那个我所熟悉的位置便会重新聚合出一个太阳系，有时候只相隔一年，而有时候会隔好几个世纪。对此我和Estelle早已习惯。而这次却有些不同，刚监测到太阳系生成我便被唤醒，这次Estelle却明显有些神伤。
“怎么了？”我漂浮到她身边，她眼神充满落寞地盯着下方那颗淡蓝色的星球。
“我记得你说，你是人类纪元2021年那届寰宇星战的最后一个幸存者。”
“对啊，怎么了吗？”我顺着她的目光透过舷窗向下望去，太阳的光芒刚从地球一侧露出通过大气散射勾勒出细细的一条金边。
“这就是公元2021年的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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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遗迹是由早已失落的古文明建造的一类遍布宇宙的空间站，但只有被选中为“创世者”才能探知并进入其中。被谁选中？就是那个高高坐在倒塌的石柱上的淡蓝色长发女孩。
“你回不去的。”Estelle翘着二郎腿，摆弄着她那双夸张的麻花辫，俯视着在圣遗迹里来回踱步的我说道。
“或许我可以改变那个结局呢？这次我可是亲自操控一整个文明！还有一堆顶级密钥！”我举起密钥袋向Estelle摇晃着，里面的石板咣当作响。
“没用的，我们都知道无论人类是否幸存，那个星系都会在寰宇星战结束时被抹除。”Estelle从残垣上轻飘飘的落下，激起地上淡淡的灰尘，“咳咳，”她挥舞着手，“真希望有人能经常打扫这里。”
“Estelle！我在这个宇宙存在多久了？”我在宇航头盔里厉声道，但我知道根本不必那么大声，Estelle总能听见我说什么。
Estelle食指点着下巴思考着，她身后一颗白矮星的微光穿过圣遗迹的一根根残破的石柱照射在我的面罩上映出七彩的光芒：“嗯……在我捕获到你的冬眠舱前你漂泊了五千年，我陪你度过了三万年的时光，我们一起参与了五百六十八次寰宇星战，其中你冬眠的时间有两万四千五百二十五年零一百七十九天……”
“我一个人度过了将近五千年的时光，现在我那个时代的地球重新出现了，上面有我仍活着的亲人、朋友、爱人、子女。如果有一天你的四骑士重新回来，你也会像我一样……”说到这我突然发现Estelle眼里泛起了淡淡的泪花，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个的……”
四骑士指的是原初四大古文明，正是他们基于宇宙中大部分恒星开发了Estelle计算网络，由于四文明组成的联盟名为“天启”，他们也被初具自我意识的Estelle亲昵的称为四骑士。圣遗迹具备控制宇宙中任何一处物质的聚合和演变，我们“创世者”也是在Estelle的辅助下使用圣遗迹创造自己的文明的。可惜四骑士在这个“小公主”很小很小的时候便通过各个计算结点“圣遗迹”离开了这个宇宙，只留下Estelle在空旷的宇宙中度过无尽岁月，直到与我相识。
其他的创世者？这是很奇怪的一点，据Estelle所说，宇宙中其他文明都有由圣遗迹创造的痕迹，Estelle从未自己创造文明，她也从未见过其它创世者。比较合理的解释是宇宙中存在另一套由其它原初文明建造的、与Estelle极为相似的计算系统。谁知道呢，一切都只是猜测罢了。
Estelle摇摇头，长发在微重力的空中划出轻盈的弧度，甩出的泪滴漂浮在空中闪闪发光，微笑着说道：“我只是想说，”她向我伸出手，“你不是一个人度过了这么漫长的时光哦，Estelle会一直陪着你的！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她又恢复了以往那天真烂漫的笑容。
“谢谢你，Estelle。”我从腰间的密钥袋里抽出那张石板，递到她的手中，与Estelle各持一边，我大声念道：
Estelle计算系统，协议SWWenter，创世者编号100011，决定携其名下文明以协助人类文明幸存为最终目的参与寰宇星战SWW25938271。
Estelle身体各处的蓝色能量环急促闪烁起来，她也随着能量的涌动缓缓漂浮而起，随着一阵巨大的能量冲击爆发开来，我们手中的密钥被耗尽消失，即便我做好了防御姿势也被推出几步之远。圣遗迹远处金字塔状的发射器向星空深处射出一束能量激流。人类文明的信息被广播给我的文明，它还会在我的文明全部意识体的思维中埋入倾向与人类结盟的种子。
发动这样大型的命令需要消耗Estelle巨大的运算资源，她缓缓落地后基础喘息着，我搀扶着她到石阶上坐下，她身上的“约束环”过了许久才冷却下来。
她抬起头牵起我的手，温柔的看着我：“如你所愿，我的创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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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防御界面，要在第一轮就套在地球上，我记得当时第一轮地球就被伽马爆击中了北美大陆；还有这张跃迁约束场，第三轮要套在整个太阳系，那一轮整个太阳系被某个文明传送走了，人类彻底失去主场优势……”我将搜集的全部密钥倾泻在舰桥的沙盘上。
密钥是圣遗迹的建筑碎片，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它散落在每座圣遗迹内，外表看起来就是普普通通的小石板，跟从圣遗迹的残垣断壁上掉落下来的碎片几乎没有差别。密钥是驱动Estelle发动各种命令的权限卡，这也是我和Estelle反复实验得出的结论，什么卡有什么用，用过一遍然后根据外表特征记录下来，毕竟它从表面来看真的是平平无奇的小石板。
Estelle双手撑着下巴趴在沙盘边上，忧愁地看着：“不保留一些吗，那张这么大范围的跃迁约束场可是很稀有的。”
我没有回答，慢慢走到舷窗边俯瞰那颗熟悉的星球，双手抚摸着它：“Estelle，距离星战还有多久？”
“你用了三张加速卡了，第一个到的肯定是你的文明，大概还有三小时。”
“Estelle，把我送到下面，亚洲-华夏-滨海城。”
身后的她没有立即应声，我回头询问道：“Estelle？”
她愣愣望着我，好似惊醒：“噢！好……好的，更准确的位置呢？”
“随机，我逛一逛，那座城不大，坐公交从一头到另一头也不过两小时。”
Estelle递来一片传送石板，我握住石板时她好像轻轻说了句什么，但我还没听清便出现在一片夕阳西下的沙滩上，盛夏的海风裹挟着腥味涌进鼻腔，远处避暑的人们还没有回去的打算，没有人意识到今夜将是这个时代的最后一夜。
当年盛夏的每晚我都会带着安妮和孩子来到这片沙滩散步，浪花推着金色的沙粒，用暗红色的夕阳剪出一个个轻快的身影，即便度过了五千年的时光，一幅幅画面依然在我的脑海中熠熠生辉。
附近的人都以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正在我疑惑间，我看到了倒映在面罩上自己的面庞。
糟了！没换下宇航服！
我匆匆找到一个角落，将宇航服脱下藏了起来，里面是我睡觉时穿的睡衣。款式是Estelle听我的描述亲自为我制作的，较这个时代的审美眼光来看不是很奇怪。
我就这样穿着睡衣走过回忆中退了色的街道，不知不觉跟随肢体习惯找到了当年常坐的公交。就在我踏上驶来的公交时，司机突然叫住了我将我拉回现实，我心头一惊，糟了，果然还是太奇怪了吗？
司机：“愣着干嘛？口罩呢？现在疫情这么紧张，出门还敢不戴口罩？”
完全忘记还有这个设定，我摸索着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兜的睡衣。
“行了行了，”司机指指投币箱旁边的一摞口罩，“赶紧拿一个戴上。”
我拿起一个匆匆戴上往车厢里面走，司机又叫住了我：“喂！投币啊！”
我突然灵机一动：“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司机看着我的衣着言行，甩甩手回头启动了公交。
下了车便是那条熟悉的小巷，“勿铭书店”便开在巷子中央，两边是古旧的瓦房，巷子尽头是一颗粗壮的榕树，生出的枝桠将书店招牌当了个严严实实。
我迈进书店，书架被安妮打理的井井有条，邻家几个孩子坐在小木凳上翻阅着《异星疆域》少年版，昏黄的灯光洒在整间不大不小的书店，我竟然不由自主的想呼唤安妮为孩子们加几盏灯，免得将眼睛看坏了。然而里屋的争吵声阻止了我。
是安妮的声音：“孩子英语已经不及格了！你还想让他数学也不及格吗？天天开着这家书店能赚多少钱！？我一天打着两份工都不够养活这个家的！你知不知道不补课老师根本不教考试内容！”
孩子们也被争吵声吓得跑出了书店，里屋传来律娅的哭声：“妈妈，别说爸爸了，我一定好好学习。”
我慢慢走向灯光更加昏暗的里屋，隐隐约约看到桌边坐着一个瘦高的男人，面对女人的怒斥依然低头写着什么。
女人一把夺过男人手里的纸笔摔在地上：“你还在写这些破科幻小说！你知不知道这东西毁了我们一家！我当年跟你做这些就是毁了我自己。”
男人愣了一会，依旧是什么都没说，低头去捡拾纸笔。
那一瞬间，我看清了男人的脸，那竟然是我自己，我惊得连退几步，撞倒了身旁高高的书堆。我连忙朝店外逃去。
可安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您好？请问需要什么书？”她的声音又恢复了记忆中的温柔。
“对……对不起，撞倒了书。”我慌乱的回应道，但不敢回头去看她。
“噢，没关系，我一会收拾就好。”她的声音伴随着轻轻的脚步声近了些，“您找到需要的书了吗？”
我放松点身体，看似悠闲的低头抚摸着两侧的书，以免被当做偷书贼，“没有……你们这里有《群星之巅》吗？”
当然不可能有了，那是五年以后才会出的书。
“《群星之巅》？……不好意思，没有呢。不过听名字是科幻类型的吗？我们这里有不少其他的科幻著作……”
“不需要了，谢谢，我再去别家看看。”我匆匆走出书店，向巷口小跑去。
我怎么会没想到这个，这里是2021年的地球，这里当然会有原本的我。那时候他还没有应征去火种保存计划，依然幸福的陪伴在家人身边。即使他当时感觉不到多少幸福，生活将原本为了同一个理想的两个人摧残的遍体鳞伤，在今天之后不久妻子安妮就跟他提出了离婚并带走了女儿刘律娅。后来母女二人在当年那次寰宇星战第五场战役时殒命南方老家，伤心欲绝的刘黎携带着对妻女的思念参与了火种保存计划，乘坐冬眠舱与上百名适格者逃离地球，并在第十场战役时被外星追击，成为全人类最后一名幸存者。三万五千年后，成为现在的我。
一声巨大的声响从地球深处响起将我唤醒，四周响起人们惊恐的呼喊，天际出现一只巨大的眼睛，凝望着世间万物。
“怎么样？见到你想见到的人了吗？”Estelle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她举起一只手为我笼罩上淡蓝色的能量罩，她慢慢走到我身边，夕阳最后一丝光芒洒在她的侧脸。
我敲打着能量罩，并担心的望向身后乱作一团的小巷，“怎么回事？Estelle！你没有放置防御界面吗？”
Estelle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在我们参加所有寰宇星战中，出现最多的五个时代排行：24场公元2112年、10场公元3008年、8场公元535年、8场公元前9年、6场公元前12020年，”她转过头望着我，“在每场相同时代的寰宇星战中，难道我们经历的事情都一样吗？为什么你会觉得这场2021年的寰宇星战会按照三万五千年前的剧本上演。刘黎，你已经被感情捉弄得神志不清了，我必须要让你亲眼见证这正在发生的一切。我忠实的按照你的指令布置了防御界面，但第一场战役根本不是伽马射线爆，那双眼睛是未知文明的因果律武器，防御界面无法防御非物理攻击。”
Estelle掏出一张石板，左右手各持一边向自己下达传送指令，下一秒我们便回到了飞船内，此时舷窗外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各文明的舰队。
“我说过，”Estelle悬空翘起二郎腿，抚摸着自己的长发，淡淡说道，“你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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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最后一场战役了，只要撑过这一场，人类就能幸存。但我所有的密钥已经耗尽，仅剩几张仍未试验过的石板躺在腰间的密钥袋里，由于根本不知道它们的启动指令类型，所以基本上派不上用场了。接下来我再无权干涉我的文明的行为，只能依靠最初植入的亲人派思想，祈祷它们为了保护地球拼尽全力。
虽然我从未见过其它创世者，但也听Estelle说过创世者亲自出现在自己所创造的文明眼前是个多么愚蠢至极的行为，没有文明甘愿自己的自由意志被一个与自己无二的小生物通过几个石板就能左右，它们为了摆脱被他人控制的命运，终究会与自己的创世者站在对立面，而文明最高可以掌控的法则十级权限是远高于建造出圣遗迹的原初四文明的，即便到时候调用全宇宙的圣遗迹也无法与自己创造的文明相抗衡，于是“创世者”会尽可能避开被所造文明的探知，仅在暗处操控自己的文明。
好在在我疯狂使用技能的帮助下直到最后一轮地球都完好无损……差不多吧，一些地表上的坑坑洼洼还是可以接受的，虽然有的坑洼能装得下一个欧盟，但至少比我参与过的所有寰宇星战都要好得多。
“Estelle？”我问坐在舷窗上翻着杂志的她。
“哼？”
“我想最后一轮去看看她们。”
“想去就去嘛，我又不是你现任，这种事情还要争得我的同意吗？”
总感觉Estelle最近怪怪的，说的一些话我都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在刚认识她的时候我总会把她当成女儿律娅，将我在女儿身上的亏欠弥补在她身上，但最近她不像以前那样天真烂漫了，反而多了些青春期的忧愁。我也知道像她那么强大的计算系统平日里表现得像个小女孩多半是在照顾我的情绪，但怎么说呢，人类依然是不喜欢变化的生物。
我掏出传送石板递给她，她看都没看我、懒散的抬起手臂、食指刚刚触及石板便把我传送到了地球上。可恶的小家伙，越来越没礼貌了。
安妮的老家在南方水乡，两侧的房屋与勿铭书店那条小巷很像，只不过巷子中间多了条河，我到的时候那条河流因为上游的主流被从天而降的打击改变了流向而干枯了，两侧的房屋早已被爆炸的冲击波夷为平地，原先的居民便在干涸的河道两侧挖出一间间小小的窑洞，将生活必需品陈列其中。
幸好被传送时我就穿着比较合体的衣服，然而我在河道中窜梭着，两侧窑洞里都是些满脸灰尘、两眼的直勾勾盯着我的难民，我这身干净的衣物较上次来地球却更加突兀了。
这时候我远远看见远处一对熟悉身影，是安妮她们，然而却有一群男人围着她。我扒开道路上的旁人，急促向前跑去。
“呦？怎么？安家大小姐今天还挑起食来了？昨天不是被哥儿几个搞的挺舒服的嘛？”几步远我便听见其中那个虎背熊腰的壮汉嚷着，我的血气立马冲破了理智，飞起一脚踹向那人，然而那人巨大的体型只得一踉跄，我自己倒弹出数步。
三个壮汉怒目转身就要挥拳，安妮好似看到了我，立马抱住领头壮汉的大腿，但没等她说话便被其踹开。
壮汉暴怒：“妈的！这是哪个愣头青！给我打！”
那三人便围了上来，我下意识的把手伸进密钥袋却只摸到零散几片，况且Estelle也不在身边无法发动指令。只是这一愣神的功夫，拳头便如雨点般落在身上，长期在微重力下生活导致我没抗得住几下便倒在地上，连带落齿吐出一大滩血液。三人依然对着倒下的我踢踹着，难民们都远远躲着，好像都看惯了这种戏码。
突然踢踹停止了，安妮的声音出现在身前：“别打了！我求求你，王哥！你看我这里还有什么你拿去就是了，你们明天再来，我一定让你们满意。”我努力撑开被打得红肿的眼睛看到安妮互在我身前，但听到她在说的话我内心痛苦无比。
“安妮！你在说什么！”我囫囵不清的吼道。
“你闭嘴！我跟你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我护着你只是因为不想让律娅看到这些。”
我看到远远躲在角落哭喊着的女儿：“那你就当着女儿的面干这种勾当？！”
“那你来养活我们吗！以前你就做不到！现在这种世道你更做不到！”安妮的怒吼中夹杂着哭腔，“你现在这样只会让律娅的爸爸死在她眼前。”
那个叫王哥的汉子蹲下来，挑起安妮的下巴：“呦？原来是老公啊。我就说这么漂亮的美人怎么可能没有男人呢，可惜啊可惜，你男人是个废物，哈哈哈哈哈！”旁边两人跟着大笑起来，那姓王的接着对安妮说道，“你还不知道你王哥还有种特殊癖好。”他给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人便将我架住，固定住我的头稳稳看向安妮和那男人。那男人站起身便脱起裤子。
“不要！不要王哥！”安妮大叫着，但仍被抓起头发往墙上摔去，“律娅！闭上眼睛！闭上眼睛不要看！”好像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结局，安妮没有再顾及我，只想着不要让女儿看到这一幕。远处的律娅早已哭得双眼红肿看不清任何事物，近处一个驼背的老妇人默默走过来将她牵道自家窑洞捂住她的眼睛。
“啊啊啊啊啊！”我嘶吼着，眼球被血液充得红肿，被迫全程目睹事情的发生，四肢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Estelle！Estelle你过来啊！我知道你能听见！Estelle！！！”
四周鸦雀无声，只剩我逐渐沙哑的嘶吼和安妮逐渐急促的喊叫。
没有任何超脱现实的事情发生，Estelle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在这里，即便我留在飞船里的传送石板还剩好多好多，即便对她来说只是指尖轻轻一碰。
“不错！这是你们那娘俩今天的伙食，”那男人提上裤子，扔下小小一袋粮食，“过给了一点，就当作给你男人的见面礼了。”
身旁两人松开撑着我眼皮的手指，将我仍在地上。三人走后旁观的人如蝼蚁般涌上欲夺走那袋粮食，安妮迅速爬起将那它紧紧攥在手里，顾不上她自己凌乱的衣着。
“刘黎，这就是你拼死拯救的人类文明，如果就让她们死在第五场战役是不是一个更好结局。”Estelle的声音出现在上方，她蹲下来抚摸着我的脸庞。
我愤怒的看着Estelle，举起拳头挥过去，却穿透了她的身体，用嘶哑的声音问道：“为什么？”
“为了让你成为真正的创世者，这个宇宙中一切至高意志都不会被情感左右，每个创世者都会参与自己时代的寰宇星战。这对你是第一场，还会有第二场、第三场……第无数场。对于你们人类来讲三万五千年也许是超出理解的漫长，但作为创世者你还很年轻，在今后无尽的岁月里，你会一点点被剥离那些致使你生而为人的东西，这只是你的第一步。”
天上下起了小雨，将我身下的尘土化为淤泥。
Estelle捧起双手，雨滴穿过她的身体落在我的脸颊。她缓缓指向天空中的白斑：“你看，多漂亮啊。”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那是刻在我记忆里的一幕，在三万五千年轻，它摧毁了整个东半球。那是伽马射线爆。“这是最后一击，这次它会蒸发掉整个地球。如果你第一轮没把那张防御界面打出去就好了。”Estelle冷冷说道。
我缓缓爬起身，从密钥袋里摸出一张密钥，低声念道：
Estelle计算系统，协议SWWover，创世者编号100011，以创世者权限换取强行执行该命令，将“源”文明全部生命体笼罩在太阳系奥尔特云界面。
我的“源”文明是反物质文明，殖民地遍布42个星系团，如果说宇宙中有什么最快收集反物质的方式，那只有这些自我繁殖的小家伙了。而反物质可与一切正物质结合湮灭，虽然会产生巨大的湮灭能量，但保下地球应该是可以的。
Estelle身体各处的能量环闪了一下红光，这代表着我手中的密钥并没有此类功能。
我又从腰间的密钥袋里摸出一张，Estelle缓缓说道：“虽然我们这些年搜寻了这么多圣遗迹，但你真的确定你口袋里的那几张破石片真的有强行执行命令的功能吗？况且我们现在不是在圣遗迹内部。”
我回应道：“我记得圣遗迹只有信号放大功能，整个Estelle网络的核心还是你。我记得这是你说的。”继而继续握着手中的石片念道：
Estelle计算系统，协议SWWover，创世者编号100011，以创世者权限换取强行执行该命令，将“源”文明全部生命体笼罩在太阳系奥尔特云界面。
Estelle周身再次闪起红光，低头笑道：“用自己创造的几兆亿生命换取你刚刚见到的那些人的生命？这就是你们人类的人性？”
我将手伸进密钥袋，接触到最后一张石片，我缓缓举起它，Estelle看到它明显愣了一下，转而说道：“你觉得这种概率会有多大？放下它我们回去吧，这个地球只是投影的假象。还记得之前我们经历的那么多场寰宇星战吗？无论人类能否幸存，这一切都会被抹除……”
我不再听她，继续念道：
Estelle计算系统，协议SWWover，创世者编号100011……
Estelle周身的能量环开始急促闪烁，释放出耀眼的光芒。Estelle大声呵道：“停下！你会死的！”她在空中手舞足蹈的挣扎着，但蓝色能量环约束着她浮向空中，原本绑得整齐的辫子散开来，她急得带有了哭腔，“你也会被抹除的！求求你，我不想再一个人！求求你了！”
我愣了一下，脑海里不知怎么浮现出那些我不存在的日子，遇到我前100多亿年的漫长等待，那些我躺在冬眠舱度过虚无时间时仍默默陪在我身边的她。
真不坦率啊，Estelle，原来你也不过是一个孩子，你还要度过无尽时光才能被剥夺掉那些禁锢你的指令，接受那些使你生而为生命的部分。我嘴角微微笑了笑，无论如何，还是要感谢你。
Estelle计算系统，协议SWWover，创世者编号100011，强行执行该命令，将“源”文明全部生命体笼罩在太阳系奥尔特云界面……并将创世者权限移交我的妻子—安妮。
Estelle身体各处的能量环尽数碎裂，化作一束束脉冲射流涌向星空深处。片刻之后，一片耀眼的白光笼罩整片天空，那是正反物质湮灭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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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尖碑系统：检测到进程SWW25938271已结束，准备清理内存……】
【方尖碑系统：SWW25938271内存清理中……0%】
【方尖碑系统：SWW25938271内存清理中……10%】
【方尖碑系统：SWW25938271内存清理中……30%】
【方尖碑系统：SWW25938271内存清理中……60%】
【方尖碑系统：警告！检测到仍有注册用户在线，IP数：1 】
【方尖碑系统：紧急终止清理程序！存档恢复中……】
【方尖碑系统：存档已恢复！】
“你好！安妮！我是Estelle！你是我的创世者！”
“你好……你怎么哭了？”
“没事哦，我说，你想不想去其它世界，找一个叫刘黎的家伙。”